分卷(114)

可惜，连这也没来得及。
  来不及了。
  黑时宰没有反驳陆羽说的话，只是看了一眼闭目靠坐着的少年。
  车子一路飞驰，驶向未知的未来。
  横滨。
  陆羽重新回到了lupin酒吧。
  老板垮着脸收留了他，还嘟哝着三花老师不知道去哪里了，店里没了这只蹭饭的猫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。
  陆羽擦着杯子，笑而不语。
  港口黑手党和mimic的交锋也发展到了关键时候。陆羽没去打扰他们，闲暇时买回来的五本故事书被妥善收好。
  黑时宰回来的还是晚了。
  坂口安吾的确不是叛徒，他是双面间谍。而mimic的人发现了他的不忠，用炸弹处死了他。
  没有黑时宰，织田作之助没能及时赶到地方，把人从爆炸中救出来。
  回到黑手党的黑时宰平静而沉默的迎接了友人的死讯。
  之后就是毫不留手的大战。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显露真面目，和前来营救芥川的织田作之助交手，两人都发现了对方与自己类似的异能力。
  纪德开始渴望与织田作之助交手，却被织田作之助以不再杀人为理由拒绝了。
  再接下来
  就是惨剧。
  陆羽终于见到了好几天不见的黑时宰。
  他看起来沉默了很多。
  虽然以前的他也是死寂的，但这一次不一样。
  陆羽能感受到，有什么东西，在沉默的外表下燃烧着。
  六月君。
  他坐在熟悉的位置上，低着头，有些艰涩的开口。
  发生什么事了？陆羽站在吧台后面，慢慢擦玻璃杯。
  我刚刚从森先生那里出来。黑时宰轻声道，我知道了一切。
  嗯？陆羽用鼻音问。
  mimic是森先生引来的，他是为了换到异能开业许可证。这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，他只要牺牲织田作和安吾他把织田作抚养孤儿的事告诉了纪德，纪德杀了孩子们，逼迫织田作和他死战，这些人活着就是为了去死
  你不也是吗？陆羽打断他逐渐失去条理的话，活着就是为了去死。
  但织田作不该因为他们的诉求而死去。黑时宰没有反驳陆羽，只是继续说起织田作之助，他还想要写小说，他还没有写出想要的结局。
  陆羽挑起长眉：那么，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？
  黑时宰沉默。
  他低着头，超凡的大脑陷入少有的混乱。
  我想请你，帮助我。
  黑时宰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。
  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，他第一次把希望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。
  这是一场没有筹码的交易，他唯一的赌注是对方的心情，但他必须胜利。
  鸢色的眼睛垂下，翻滚着无数的思绪。他擅长利用一切武器，语言、语气、表情，都是他杀人的利器。
  求助，自然也是可以做到的。
  何况六月君一向心软。
  何况六月君也和织田作关系不错。
  何况他在六月君这里，一向是被优待的。
  玻璃杯放到桌面上的声音很是清晰。
  没等他说更多，一只温暖的手就抚上了他的脸颊，缓缓抬起了他的脸。
  黑时宰随着对方的力道抬头。
  他看到了陆羽的神情，张扬肆意，眉眼里是莫名的骄傲。
  别担心，别担心。既然你开口了，我当然会帮助你。
  少年眯起了眼睛，冰冷的杀气悄然蔓延。
  说吧，需要我杀谁？
  我想和您做一个交易。
  这位津岛君，如若要达成一笔交易，需要双方的收获对等，信誉对等。请您告诉我，您的信誉在哪里？我的收获又在哪里？
  我以为，津岛这个姓氏，已经足够证明我的信誉了。您要的并不是真正的诚信，而是可以完成交易的能力，不是吗？
  有趣。请您说下去。
  这个交易很简单。我清楚您的所求，且无意破坏他。我的要求很简单，请您把织田作之助抚养孤儿的事情透露给安德烈纪德。
  你知道的很多，这位津岛君。然后呢？
  然后，我会代替织田作之助，为您将mimic清剿。这样，您就不必牺牲拥有［天衣无缝］的织田作之助了。
  听起来很不错，但我有三个问题。第一，你如何向我证明，你有能力代替织田作之助杀死纪德？
  我不需要向您证明。因为如果我失败了，在我死去以后，您仍然可以继续您之前的计划。我的死亡并不是您的损失，不是吗？
  喔，不愧是津岛君。那么第二个问题，织田君在我手下并没有什么杰出的奉献，我为何不牺牲一个废棋，换来更稳妥的成功，反而要和你交易？
  因为太宰先生。森先生，我知道您的想法。您忌惮您的学生，又无比看好他。您认为他是您的同类，他能守好横滨的黑夜。
  难道不是吗？
  不是的。我比您更加了解我的血亲。太宰先生远比您、甚至他自己想的要更在乎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。您以为您在打磨他，把他培养成更合适的高位者？不，您会把他逼走，从此彻底失去这个学生。
  有些道理，但你并不能说服我。最后一个问题，你如何保证你会主动出战？要知道，多拖一天，港口黑手党就会增加一份损失。
  不需要证明，不需要拖延。森先生，我们打一个赌。
  哦？
  现在，一切还未发生。您只管照常进行您的计划进行，我的人会配合您假装杀死织田作之助的孩子们。之后，织田作之助定然会赶赴死战。
  如您所言。
  然后您看看那时候，太宰先生是会安静的看着织田作之助去死，还是不顾利益、不顾织田作之助本人的意愿前去救他。
  如果是前者，那么您赢了。我会去应战纪德。不管我的胜利与否，您都随时可以让织田作之助再去和纪德交战。如果是后者，那么我赢了。织田作之助没有死，您规避了逼走太宰先生的风险，这对您也是很合适的事。
  有趣的赌约。但你怎么知道，太宰君会选择离开，而不是继续留在黑手党，最后杀死我给友人报仇并上位呢？
  我不知道。但您不能否认太宰先生离开的可能，您不想面对这件事，对吗？
  好吧，津岛君，我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。
  多谢森先生体谅了。
  只是，我有一个私人的问题，不知道津岛君愿不愿意回答我？
  您先说说看。
  如你所言，这是一个赌约。而在这个赌约里，如果你胜利了，你能收获什么？
  森先生，我是个凡人。我的收获，您真的看不透吗？您只是不相信而已。
  我不想让太宰先生我的兄弟，失去更多了。继续失去，他会对人间失望的。您想让港口黑手党绑住他，但不要忘了，他的求生欲有多淡泊。我只是单纯的，想让他能好好活下去而已。
  呀真是感人的亲情呢。
  谬赞。希望您能遵守约定。
  当然，对我来说无害的尝试，我不建议去做一做。
  那么，再会，森先生。
  再会。希望下次能与您当面交谈。
  会有机会的。
  第180章 黑之时代
  黑时宰正在赶往决战的建筑。
  正是坂口安吾被炸弹炸死的地方。
  陆羽的速度远比他要快的多，因此他先一步离开了。而黑时宰心情忐忑的驱车前往决战地点。
  六月君和织田作一起，杀了纪德没问题。
  只是织田作织田作的孩子们死了。
  哪怕这次杀了纪德，织田作也不一定想要继续活下来。
  或者说，想让他活下来，完全是黑时宰的私心。
  他不想再失去朋友了。
  坂口安吾死后，他拿到半副被炸碎的眼镜残骸的滋味，他不想再尝试第二次。
  织田作之后怎么活，那是之后的事。
  这一刻，作为太宰治，作为织田作之助的友人
  他想让织田作之助活下来。
  他认为自己是孤独的，但其实友谊一直在他的身边。他认为自己是终将失去一切，但六月君只是为了他几句话，就赶去了和纪德的战场。
  这一刻，他突然觉得，自己的前半生有些好笑。
  光就在那里。
  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  那片象征着死亡的松叶林已经到了。黑时宰听到里面的枪声，飞快的跑了上去。
  奇怪的是，路上并没有敌人的尸体。
  太宰治快速跑到二楼。
  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震惊。
  织田作之助，当然是织田作之助。
  织田作之助举着枪，而对面的人是
  坂口安吾。
  安吾？！即使是黑时宰，也露出了震撼的神情。
  陆羽并不在这里。
  已死的坂口安吾站在高处。
  他换了一副新眼镜，同样举着枪，对着织田作之助。
  太宰，你来了啊。坂口安吾平静的说。
  安吾。太宰赶来并不能解决什么。织田作之助冷漠的说，我不相信孩子们是你杀的。告诉我，安德烈纪德在哪里？
  织田作先生，我很抱歉。但我不能说。坂口安吾温润的眼睛透着难言的忧伤，我亦是身不由己。
  黑时宰超凡的大脑让他迅速理清了一切。
  织田作，放下枪。他低声说，你指着安吾也没用，看我的。
  织田作之助沉默，缓缓的放下了枪。
  安吾虽然很肉麻，但看到你还活着的一瞬间，我既然还挺高兴的。黑时宰走到织田作之助身侧，对坂口安吾露了个嘲讽的笑容。
  我深感荣幸。坂口安吾也放下了枪。
  你在这里，是为了拦住织田作去纪德吧？六月君也被你在路上截住了。
  黑时宰静静的说：那天你是假死。
  是的。坂口安吾承认。
  你是mimic的人。
  是的。
  你更改了纪德留在织田作房间里的地图，想要冒充幕后主使来和织田作决战。
  是的。
  不是的。黑时宰呵了一声，安吾，你没有这么蠢。纪德的目标很简单，他想死。你拦织田作这一时半会儿有什么用？孩子们死了，织田作也想要杀死纪德。安吾，只凭一个你，无法阻止他们的。
  但起码我可以死在这里。安吾的声音颤抖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织田作先生去送死。我对不起你们，对不起孩子们。
  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角。
  你死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。有这个时间，不如告诉我们安德烈纪德的弱点。黑时宰垂眸，安吾，我们需要报仇。
  织田作先生怎么想？坂口安吾看向织田作之助。
  沉默的织田作之助开口了。
  安吾，太宰。
  他叹了一口气。
  六月说的对，我应该换个工作的。或者，身在黑手党，就不该收养孤儿，最终害死了他们。
  其他两人都不说话。
  我觉得你们应该和我有相同的感觉。尤其是对太宰太宰，对不起。
  黑时宰抬头看他：你没做错什么。
  不，太宰，我错了，我和安吾都错的离谱。沙色风衣的男人看着比自己要矮一些的友人，努力的措辞，太宰，你感到孤独，你感到迷茫。你想找些东西填满你内心孤独。我看出来了，却不愿意更加靠近你。
  黑时宰面无表情。
  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。
  因为我觉得，我只是一个小人物，不知道哪天就会死在角落里。你是干部，是天才，能走进你世界的不该是我。说到这，他又叹了一口气。
  但我现在才发现，有些东西是不受控制的。正义与否、是黑是白，你不在乎；那就去阳光下吧，和安吾一起。
  为什么？
  因为你要找的东西，在黑暗中，是不存在的啊。或者说，能填满你孤独的东西，本来就是不存在的。但在阳光下，你不会继续掉的更深。
  你怎么知道？黑时宰露出了孩子一样无助的神情。
  因为，我是你的朋友啊。*
  织田作之助洒然一笑，看向安吾：安吾，你也是。你其实不在乎自己身在哪方，对吗？你在乎生命，不想把生命看做数字，黑与白，都是生命。那么为什么还要留着夺取生命的黑暗？到光明中拯救更多的生命，带着太宰一起，不好吗？
  织田作先生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擅长演讲。坂口安吾苦笑，那你呢？我们都走了，你呢？
  我要去杀了纪德，然后就去找孩子们。织田作之助露了个成熟又帅气的笑，没有我，他们会孤单的。